「島內的他者與島外的我」跨國經驗創作工作坊

　　所謂的女人與母親，應該指的是不同生物吧？ 　　意識到月經的來臨時常千總是這樣想著。女人的身體是被設計來裝載另一條生命的，而那指的是某種未降生的力量會一點一滴操控女性的身體，由內而外將其變成另一種生物。自少女時期的月經如此。情緒跌入谷底是突如其來的。上一分鐘她才剛與竹馬見完面道了別，下一分鐘只是倒在床上的那瞬間她便想到了死。她其實時常想到死，父親還在的時候是一周想個一次；懷孕期間三天想個一次，甚至不如想肚子裡那個小異形如何讓她變成一隻大異形的時間；死產之後直到現在，她想到一次死就在手機日誌上打個勾，勾大約是一天為週期，平等地分布在一個人待著的時間點－－那並不是代表跟人待在一起時就不想死，只不過光是想著要如何才能不讓自己成為一個被討厭的值得死的人就已經耗盡了腦力而已。 　　唯有月經來之前是不一樣的，月經來得準時，自殺念頭的頻率正巧被拉到最高。她把自己半張臉埋在厚棉被裡頭，霎時有些窒息，但離開了棉被又太冷。哎，還是去死吧。 　　在棉被裡摸索一陣，才找到方才被自己隨手丟一邊的手機。按照慣例打個勾。這是今天第三個突如其來的自殺念頭。第一個是起床後在浴室刷牙，看見窗外透進來的暖陽；第二個是走出門外，手機震動了一下，螢幕顯示的是充滿愛的語句。她順手把方才的念頭寫在了日誌上。棉被好沉，她從棉被裡探出整張臉，胸口卻還是沉甸甸的，於是她又將自己埋了進去。白色的棉被在光照之下形成一片橘紅色的世界。 　　真想死去。 　　眼淚是突然流出來的。是在心裡說了第二十三句去死時突然渾身打了個顫隨後湧上眼眶的熱度。她微微張開嘴，在橘紅色裡頭微弱地呼吸，眼淚順著滑到枕頭上。身體發出了一點哭聲，她不停切換手機的應用程式，點下每個自己也許會想看的連結，卻是一個字也沒入眼。應該看些歡樂的東西。去死。她點下某個知名實況主隨便一個影片，廣告剛播了三秒就立刻關閉整個網頁。去死吧。她上了自己不怎麼開的幾個社群網站，發現世界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的情況－－那也是理所當然的。還是去死吧。勾勾堆積在今天的日期之上壓得數字都要看不見了，當然那只是她的想像而已，程式好好地將她所有的自殺念頭收成一個十位數字，是這麼輕易就能達成的計算。她還是去死吧。 　　她用力喘了幾口氣，終於讓臉又重新回到房裡燈光的照耀之下。 　　月經要來了。 　　察覺到這個可能的時候已經是呆呆地躺在床上半小時之後的事。意識清明

彷彿走進另外一個空間，氣氛凝重而遲滯，空氣中瀰漫著各種不同的氣味，汗水、唾沫、煙塵、金屬、火花、泥土，還有似有若無的硝煙。 周捷安小心翼翼地穿過聚集的群眾，一邊伸手撥開身旁的人，同時還要小心不要讓書包絆到其他人的手腳，圍在周邊的人們像是把他當成空氣一般，無意識的讓開了一條路讓他通過，接著又恢復原狀。 「借過。」 「呃 …… 不好意思，讓一讓。」 「借我過一下 …… 」 他口中呢喃著，不過其實他並不太在意身邊的人到底有沒有聽到，應該是聽不到吧？雖然身體緊貼著、擦肩而過，但是他覺得自己和周遭的人並不在同一個空間裡，他只是習慣性的這樣開口，反正路也確實讓出來了，僅此而已。 因為，在現場，總是有其他更巨大的音量，會掩蓋掉他的聲音。 要不是怪手的機械聲、土石磚瓦崩落的轟然巨響，不然就是抗議民眾手中的大聲公傳出的口號。 「土地正義，刻不容緩！」 「豺狼治國，奪我家園！」 類似的口號、標語，總是不絕於耳、此起彼落的迴盪在這個原本寧靜而純樸的小鎮上，這就是周捷安這一兩個月以來的生活、從早到晚，大約除了夜深到早晨這段時間，總是不得安寧。 這是周捷安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但是現在他每次經過，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壓力，好像心頭押著一塊巨石，喘不過氣，所以他只能假裝視而不見，快速通過。 穿過了層層的抗議人潮，好像終於從一個不屬於他的世界中逃出，周捷安鬆了一口氣，跨過地上的碎磚礫石，彎下腰穿過了一條黃色封鎖線，抄捷徑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穿過了兩條巷子，一拐彎，走到了大馬路邊上，熟悉的早餐店騎樓下，迎接周捷安的是那張更熟悉的臉。 「又是你，每次都你最慢，我們全部等你一個。」一個帶著壞笑的臉孔對著周捷安說。 陳昱名，還有一旁的黃立淇，是周捷安在高中最常混在一起的兩個人，陳昱名和周捷安的感情不用說，兩個人是從國小就同班到高中的死黨，陳昱名的形象大概就是那種在一個班級中會被評選為班草的人物，一八零的身高，一身籃球校隊鍛鍊出來的精壯身材，加上時常掛著陽光的笑容，據說三不五時就會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女同學向他告白；黃立淇是國中才加入他們兩個的，黃立淇長的就不太起眼，瘦小的身材，鼻樑上掛著一副厚重的眼鏡，容易給人一種只會讀書的印象，三個人也不曉得彼此是怎麼走到一起的，黃立淇小的時候好像很容易淪為被班上排擠的對象，不過自從和陳昱名和周捷安當上了朋友，便再也沒有發生過

西環為香港的舊市區，區內有很多殘舊的唐樓，樓齡都超過五十年。唐樓樓高五層，外牆剝落，灰灰黑黑的牆身夾雜大小不一的裂縫，甚至外露鋼筋。在西環的近郊，一幢殘舊的唐樓豎立在小山坡旁邊。唐樓入口沒有門，兩旁依傍著厚重的大圓石柱。石柱經過年月侵蝕，表面已變得凹凸不平，還鋪了一層薄薄的青苔。 樓內只有石梯予人拾級而上，通道狹窄。每層樓只有兩三通光管，光線微弱，陰森恐怖，仿佛通道兩旁的單位隨時跳出鬼怪來抓住自己。只見沿途的單位門口都貼上封條，寫著：「此乃市區重建處物業。嚴禁霸佔單位，張貼廣告，否則送官究治。」原來大多數單位已被政府收購，卻唯獨大廈頂層一單位未被查封。單位的木門殘破不堪，油漆剝落，露出直紋木材，門鉸更生鏽鋪塵。 站在門外已讓你坐立不安，走進屋內更使你心驚膽跳。只見屋內放著一個神壇，被大紅燈泡照得紅彤彤，神壇的上左右三方均掛著大黃布條，上面畫有詫異的黑色符號。符號由粗大的毛筆一筆直落寫成，像一條大蛇在黃布上盤旋遊走，看著也毛骨悚然。壇上放著一尊金色的玉皇大帝神像。玉帝身穿黃袍，坐在神座上，雙掌重疊放在胸前，左手在前，右手在後，並手扼令牌，牌上刻著「玉旨」兩個大字。玉帝像神威凜凜，看見本應安心，卻被數盞大紅燈泡照得紅彤彤，放在壇上託異無比。紅燈泡是屋內唯一光源，離神壇愈遠，紅光愈弱，繼而紅黑交錯，就會發現愈黑的角落愈多雜物。舊報紙、空罐頭、油飯盒、皺紙巾‧‧‧垃圾都伏在黑暗的角落。在這單位內，神聖的地方只限紅光所照的圓形。圓形之外就是混沌的世界。在神聖圓形的中心，一名道士站在神壇前。他右手提起桃木劍放在胸前，劍指向天。左手扼著黃符疊在劍面，面對玉帝像，雙眼緊閉並唸唸有詞。他頭戴道士方帽，身穿道士袍，身材高挑而瘦弱，頭頸甚長，年屆三十九，相貌平庸，口裏露出一副黃黃黑黑的牙齒，顯然平時吸很多煙。 一名少女卻坐在他身後的木椅。少女皮膚白晢，瓜子臉上襯托著圓圓的大眼睛，鼻樑高挺，鼻子和嘴巴小巧，看上去是一個美人胚子。此刻卻雙目緊閉，緊蹙秀眉，臉色慘白，十分害怕的樣子。原來道士吩咐，無論發生甚麼事，聽到甚麼聲音，都不可以睜眼，直至他說可以為止。 道士唸了一會咒語後，左手把黃符撤向神壇，右手緊扼桃木劍舞動起來，口中大叫：「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隨即大踏步圍著少女走動，手握桃木劍飛舞。少 女雙目緊閉 看不見他的動作，只聽到木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在耳邊嗤嗤

　　這幾頁寫在〈夢中的婚禮〉琴譜背後的紀錄，筆跡潦草混亂，有幾處地方充滿了各種看不懂的符號和圖畫，推測可能是當時的記錄者在推敲著什麼事物。看起來，是在做某些排列組合，從塗改的痕跡，不難猜想記錄者很努力地，想要還原出一個無法被還原的東西。 　　從紀錄上推測，這大概就是手稿裡面出現的那首樂曲吧！擁有魅惑人心的一首神秘之曲。 　　在這琴譜背面，裡頭有糾結在一起的五線譜和一些詭異的音符，若實際照著彈，根本不成調。這並不是演奏者的程度問題，即便叫多麼資深的鋼琴家或作曲家來看這份手稿，一定都無法解答這到底是什麼曲子，或是描繪出這曲子的概略模樣。 　　很難相信這是一個懂基礎樂理的人所記下的草稿。如我這麼一個沒有音樂素養的人看上去都知道，這根本就不是譜，反而更像一種粗劣的密碼，散亂在各處，整理在一起，也還是很難讓人理解這是什麼。只知道那些並不是音樂作曲上的慣用記號，比較像來自聖經或什麼宗教的符號，像是歪斜的五芒星，或是一個扭曲的Ｓ等等。 　　雖然旋律是怎樣不清楚，但這份文字紀錄充滿了趣味性，卻寫在這麼大眾的譜的背面，似乎也有失慎重。 　　而在這個時代，居然還用手寫，很難講是有意為之，或真的是很臨時的抄寫？ 　　將這份文字紀錄整理後，還算能讀懂。裡頭描述的場景，現今也都還找得到。比對過一些相關事件的時間，可以確定這份紀錄距離現在並沒有太久，至於是不是有人太無聊，拿這些事件串成一塊，只為圖個荒謬的樂趣，則難以考證。 　　紀錄的內容大致如下： ----完整版詳見連結 https://goo.gl/1USSKo ---